一天了,我感觉呀……我都要挺不住了。”
赵有财刚说的“可下”,是东北方言,有总算、终于的意思。
他俩说话就进了茅房,这时最里面那个坑,虽然没看到人,但有声音从里面传出:“啥玩意儿就最后一天呐?日子不过啦?”
“啊……孙哥啊。”赵有财一怔,光听声就认出,那是自家东院老孙家的男人。
“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嘛。”李大勇把话接过来,笑着解释一句,而赵有财一边解裤子,一边对孙万山说:“孙哥,后天我杀猪。你跟我嫂子,你们都过来吃猪肉哈。”
两家左右邻居住着,不请老孙家怎么都不好。
再一个,赵家又狗、又驴的,天天嗷嗷直叫,老孙家从来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。
不光当着赵家人的面没说过,他们跟屯子人、跟场子人,跟谁都没说过。
这家人存在感不高,但都是老实巴交的人,不招灾、不惹祸。
上完茅房,赵有财回屋、洗手、吃饭。
今天一家人齐全,就连赵虹、赵娜都坐在桌旁啃着肉包子。
发面大肉包配豆腐脑,赵有财吃了四个包子,喝了一碗豆腐脑就撂下了筷子。
“爸,你不吃啦?”赵军见状,忙问:“你咋就吃这么两个呐?”
赵有财这饭量,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。那包子跟他拳头那么大,一层面皮里面全是肉。
但就这包子,赵有财平时是能吃八个的。
“不吃了。”赵有财似乎有点蔫,随口应了一句:“吃饱就得了呗。”
赵有财下炕时,正赶上王美兰拿着灌满热水的暖瓶进来。
“兰呐,你吃饭吧。”赵有财说着,一手托底,一手拿把地接过暖瓶,将其放在靠墙的桌子上,然后拿出茶叶罐,打开茶叶罐和暖瓶后,赵有财捏出一撮茶叶往暖瓶里放。
这是今天招待客人的茶水,每天上午一暖瓶,下午一暖瓶。
看赵有财如此自觉,赵军和刚坐下准备吃饭的王美兰相视一笑。
暖瓶塞、暖瓶盖回归原位,赵有财捧起暖瓶放到桌子相对里面的位置,随即他又转身拿过装烟叶子的小筐,将其放在四脚八叉凳上。
紧接着,赵有财托起四角八叉凳回到桌子前,把小筐放在桌子上,然后往凳子上一坐,打开抽屉拿出旧的台历纸,开始撕卷烟纸。
赵家再有钱,也不可能给来卖山货的抽石林、迎春。
除非是来熟人,否则就是叶子烟。
一天来那么多人,叶子烟也不少抽,赵有财每天还得专门撕烟纸。
看赵有财一板一眼地坐在那儿忙活,赵军、王美兰又是相视一笑。
这时,邢三吃完了。
老饭粒,老饭粒,老头子吃了六个包子、两碗豆腐脑。
吃饱喝足,老头子把嘴一抹,一边下炕,一边自言自语道:“回屋打绑腿,完了好上山。”
听到这话,背对着他的赵有财撕纸的手一顿。
等赵有财撕完烟纸,将一沓纸放在小筐的时候,王美兰从外屋地端来一碗水,将其放在赵有财面前地桌子上。
“这啥玩意儿啊?”赵有财回头看着王美兰,不解地问道。
“糖水,给你沏的。”王美兰道:“你赶紧喝了吧。”
“我喝这玩意干啥呀?”赵有财问,王美兰笑道:“喝完,你收拾、收拾,跟强子他们上山吧。”
“啥?”赵有财猛地从凳子上弹起,因为动作幅度太大,把凳子带倒。
凳子倒下去时,凳面一角磕在了王美兰小腿上。
“哎呦我……”王美兰惨叫一声,弯腰捂住了腿。
“唉呀,兰呐。”赵有财见状,连忙弯腰、低头,问王美兰道:“磕哪儿了?”
“磕哪儿了?你哪儿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