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河,跟你说这些,我也不全是公事公办。我也有我的私心。”
陆江禾心中一动,知道正题来了。
“沈书记是我的恩师,他出了事,我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。但眼下政府这边,实在太缺人了。你婚假也不休了,就这么回来,正好。”
“文市长,您有任何吩咐,只管说。我回来就是做事的。”
文兴海点了点头,对陆江河的态度很满意。
“好。具体的事情,我稍后会让李珂整理好材料送到你办公室。眼下有几件硬骨头要啃,都是之前的秘书长留下来的摊子,不能让这些项目停摆。现在你接过了这个位置,由你去处理,名正言顺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你先回去吧,在办公室等李珂。”
“好的,文市长,那我静候通知。”
陆江河站起身,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。随着门在身后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他长长地舒了几口气,胸口的郁结之气仿佛也散去了不少。
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,而是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。
他拿出手机,熟练地找到通讯录里“文静”的名字,拇指悬在拨号键上,停顿了片刻。
就在他准备按下通话键时,一个声音从旁边的楼梯口传来。
“江河同志,蜜月这么快就结束了?”
陆江河的动作一顿,缓缓转过身。
楼梯间的阴影里,走出来一个人,正是副市长周凯。他脸上挂着一副标准的官方式微笑,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“周市长好。”陆江河合上了手机。
周凯慢步走到他身边,与他并肩看着窗外,像是闲聊一般。
“听说珉坤书记的事情了,真是令人惋惜啊。他为我们江阳省的发展,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。”
“不过话又说回来,组织有组织的程序,纪律有纪律的规定。我们作为党员干部,要相信组织,相信纪委的同志一定会调查清楚,还清白同志一个公道。”
他顿了顿,侧过头看向陆江河。
“江河同志你也不要太过忧心。你这么年轻,能力又这么出众,就算没有……嗯,就算没有旁人的扶持,凭你自己的本事,未来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嘛。”
“多谢周市长关心。”陆江河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我相信组织,更相信我爸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周凯拍了拍陆江河的肩膀,像一个关怀备至的长辈,“好好干。市府的工作,还等着你这样有能力的同志来挑大梁呢。”
说完,周凯便转身,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。
陆江河脸上的平静,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。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峻。
他站在原地,没有立刻动弹,只是那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,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
周凯的安慰,看似每一个字都裹着糖衣,内里却是淬了毒的钢针。
这就是官场。
哪怕彼此恨得咬牙切齿,恨不得对方立刻身败名裂,可一旦在公开场合相遇,依然要演出一幅同志情深、关怀备至的戏码。
握手的时候要用力,笑容要恰到好处,言辞要恳切真挚。
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演戏,所有人都心照不宣。
但谁要是先撕破脸皮,谁就是不懂规矩,谁就输了气度,反而会成为被攻讦的靶子。
周凯的段位显然很高。
他说的每一句话,都站在“组织”和“纪律”的制高点上,冠冕堂皇,无懈可击。
陆江河却是听得出他这是在提醒自己,你岳父倒了。
他也是在暗示陆江河,你最大的靠山没了。
他更是在宣告,从今往后,你陆江河在我周凯面前,再也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。
至于最后那句,更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