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远在时空坍缩的剧痛中坠落。当他砸进祭坑底部时,怀中的霰弹枪已退化成半截蜡笔,笔尖沾着1999年的雪。晨光从克莱因瓶的缺口漏入,照亮坑壁上新生的苔藓——那是未被辐射污染的绿,正沿着母亲刻在青铜鼎上的摇篮曲简谱生长。
远处传来博物馆解说员的广播声。陆远爬出祭坑,看见五岁的自己趴在展柜前,玻璃内陈列的不再是血腥的轮回证据,而是张泛黄的儿童画。画纸边缘的父亲批注尚未被火焰舔舐:"远儿的太阳有37道光芒,象征人类体温的37℃"。
辐射云散去的天空下,青铜蒲公英的种子静静沉睡。最后一颗铀玻璃珠滚入陆远掌心,内里封存的不是文明墓碑,而是父亲抱着婴儿站在幼儿园门前的全息影像。母亲完好的机械义肢指着朝阳,那轮新生的太阳没有衔尾蛇黑子,只有道淡淡的蜡笔痕,像极了泪水干涸的轨迹。
地脉深处响起一声清亮的初啼。陆远知道,那是所有时空的方晴终于挣脱了产钳,在时光子宫最柔软的褶皱里,诞下了第一个不被编号的黎明。
土夫子自传